潮评丨 “越过山丘，却发现无人等候”，何以拨动你我的心弦？

潮新闻客户端 评论员 王彬

刘楚昕 图源 微信公众号“漓江文学节”

“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痛苦，但回首想起来都是传奇。”近日，90后作家刘楚昕创作的小说《泥潭》获漓江文学奖虚构类奖，他的获奖感言也在网上刷屏，让不少网友潸然泪下。

“从我大约十三、四岁的时候，我就有一个梦想——想成为一个作家。之后一直投稿一直被拒稿，投了十多年稿，到今天才获奖。看起来这个故事好像非常励志：一个人追寻了20年的梦想，最后实现了。” 获奖感言一开始，刘楚昕这样说道。

你以为他要讲努力、讲坚持，但其实这只是另一个故事的“铺垫”：在2021年，相恋近4年的女友因胃癌永远地离开了他。整理女友遗物的时候，刘楚昕发现了一封留给他的信：“希望你在痛苦中写出一部伟大的作品。” 刘楚昕说：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愿不获奖、不写任何作品只想跟她平平淡淡过一生。”

这是一个关于“遗憾”的故事，很多文学作品都没带来的“真切痛感”，这个故事却给到了、给足了。其女友听的一首歌里那句歌词“越过山丘，却发现无人守候”，当年他不懂，而今却是他的处境，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。这句歌词，是这个故事最好的注解，也击中了无数人的心房，引发共情共鸣。

真实感，最让人难以抗拒。毕竟谁没有“越过山丘”？谁的人生没有遗憾？谁的生活没在泥潭中挣扎过？人生本就是一边得到、一边失去的过程，这是常态，是规律。刘楚昕与女友的故事，也映照着我们的故事、我们的人生。

曾以为“越过山丘”很难，但这种难，不是无法突破和不可改变的，是可以通过量变的积累抵达质变的终点。刘楚昕逐梦文学二十载，被拒稿十多年才等到了走上领奖台的这一天，正如余华所说，你只要坚持下去，运气就会找上门来。很多人没越过这一关，可能“只差最后一公里”“就差一口气”。

而人生真正的难则在于，那些不以我们意志为转移的事，夺走了我们最在意、最美好的东西，带来了无法改变的结果，产生了无法弥补的遗憾。人生只有一次，时光无法倒流，带着这种遗憾，纵然我们“越过山丘”，茫然若失也会涌上心头，久久难以散去。

刘楚昕最爱的女友无法见证自己获奖那一刻，余华那一句“铁生已经不在了”背后的失意落寞，还有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所带来的一生潮湿，都写满了这种难，也让“无人守候”具象化了。

但命运无情人有情，人正因为有情感，才变得深邃而博大。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、自己的情感，去怀念那些事，去爱着那些人。

刘楚昕追忆病故女友泪洒颁奖现场，只为让人们记住这个他见过的最美好善良的人，余华在一本史铁生著的书上，签下了“铁生”二字，传递的又何尝不是对史铁生的思念，我们很多人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，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些已经不在的亲友，这也是人世间最诚挚、纯粹的一面。只要记住他们，爱着他们，生命就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，他们就未曾真正离开我们。

杨绛先生曾说：“时光煮雨，岁月缝花，这烟火人间，事事遗憾，事事也值得！”爱过，痛过，才是人生最真实的模样。当然，爱与铭记，也不意味着“困在过去”，放下执念，往前看，往前走，好好活着，跟随自己的本心，活出属于更好的风采，才是对逝去的故人，最好的爱与纪念。这是我们想对刘楚昕说的话，也是想对每一个有着无法弥补遗憾的人说的话。

而每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，也都是在提醒世人：奋斗爬坡的同时，别忽视了想守护的人，且行且珍惜，才是对待生命的最好态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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